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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雁翎殿下,前面有個小村莊,今晚我們在那邊歇息。如果有馬匹可買就好了,但不要抱太大的希望,,可能要到更大一點的市鎮才買得到,在此之前就先委曲點用走的吧。」葉慕南和默蒼離向鉞雁翎走近,葉慕南指著前面的方向說道。

「葉先生好像對各處很熟,常出門嗎?」鉞雁翎和順的點頭,親切的問。

「嗯?啊~對啊!我喜歡到處亂跑。」葉慕南看向遠方,漫不經心的笑。

「我國滿和平的…以前。幾乎沒聽過有盜賊,旅行在外相當安全吧?」鉞雁翎微帶自豪的笑道。

「…對啊。」葉慕南頓了頓才回話。

默蒼離安靜的凝視著他。

「呃~我說,後面那個傢伙…不用管嗎?」注意到默蒼離的視線,葉慕南移開目光往後方指去。

只有默玥蓮回頭。

「後面有誰嗎?」他們身在林中,她不曾習武又生性爛漫,只見到一排排林木,未察覺不對勁,不解的問。

其他人對跟蹤者是誰則瞭然於心。

「…沒關係,我已說過要他用眼睛找出證據了。」鉞雁翎搖頭不帶一絲怨怒。

跟在後方的正是桐關的守將--范賀伊。

原本以他的身手要跟蹤他們,就算會被葉慕南跟默蒼離發現也不至於會被鉞雁翎發現,可是因為受傷後行動不利索,才會被他察覺。

「…我是不是太天真?」鉞雁翎自嘲的笑笑。

「不,既然這是你的判斷我就沒意見,而且他似乎沒有敵意,不妨再看看情況吧。」葉慕南搖頭笑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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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村莊後,四下詢問,果然沒馬可買,而客棧又正巧住滿,不得已只好借住民家,好在鉞雁翎個性隨和沒有怨言。

「請問大娘,這村子我來了許多次,從沒遇過客棧住滿的狀況,出啥事啦?」葉慕南邊幫忙雜事邊打聽情報。

「…唉,別提了!那幫人嘴裡說要緝捕叛賊鉞雁翎,卻整日在街上搗亂搶錢擄人,鬧得人人皆怕,我看你們幾個明早便快快離去,別待在這是非久地了。」農婦滿臉怒容的抱怨。

鉞雁翎臉上一片黯然。

「大娘,妳也覺得雁翎…太子是叛賊?」默玥蓮原本要直接講出鉞雁翎的身份,卻見到默蒼離在旁邊輕輕搖頭,她雖然天真不知世事卻不是傻子,當下便改口不使對方起疑心。

「說實話,大娘是農家人不懂到底怎麼回事,但天下誰不知雁翎殿下和陛下…先皇素來父子情深,向來以人民為重,教書的先生也說過先皇許多政策都是為了國家,有什麼災荒從來也不會放任不管,寧可減少國家的花費也不願多徵稅收…是少見的賢王,太子也不遺餘力,他們總是相互思考該怎麼讓人民安居樂業…連衝突都不曾傳過,怎會有叛亂這種事?」農婦滿臉不解的叨念。

她說自己不懂,可說起話來卻頭頭是道,又見她臉上一片哀淒,想來應是竭力將夫子的話牢牢記住,那名夫子現在應該已經遭遇不測了,否則大娘的神情不會這樣難過哀傷才對。

「…那位夫子…」鉞雁翎有些好奇那位夫子的身份,雖然明知徒勞,還是忍不住抱著一絲希望開口。

那大娘果然搖搖頭,不多說什麼,又長嘆一聲。

「這些人當真亂七八糟,究竟是那個來路的!」葉慕南氣血上湧,忍不住開口怒罵,農婦嚇了一跳,趕緊上前摀住他的嘴,緊張的四下張望。

「噓!小哥你不要命了?!被聽到就糟了啊!」

「…此地應屬梓關管轄,沒人來處理嗎?」默蒼離無奈的瞄葉慕南,轉頭問道。

「唉!什麼狗屁官員,那幫人便是奉梓關的守將命令前來,一來就殺了許多人,我家的老漢…我那苦命女兒還被抓走,現在是生是死也不知…」農婦提起傷心事,臉上老淚縱橫。

「大娘妳莫難過,小心身子。」默玥蓮掏出帕子,溫柔的替她擦淨淚水輕聲安撫。

「小姑娘妳可真好心,相貌又這般好看…我那女兒…嗚嗚…妳們明早快離開,別讓那些人膲見妳。」農婦淒苦的笑笑,提到自己女兒時不由得再次落淚,一直提醒他們快點離開,可是現在走了又有誰能幫助他們?

「大娘妳莫擔心,我們明早便走,走之前我們會先帶回妳女兒,所以妳別再哭了,要是她回來見到妳哭壞身子怎麼辦?她會生我們氣的。」鉞雁翎見她如此傷心,怎肯默默走人?

明知現在不宜露面,但見到人民有難豈可視而不見?

「怎麼可以!太危險了!大娘不能…咦?你的臉…」農婦聞言趕緊上前勸鉞雁翎。

或許是哭得太多視力受損,也可能是無心注意周遭的事,現在湊到鉞雁翎面前,才發現眼前的少年和通緝畫像上的人一模一樣。

「…我便是鉞雁翎。」鉞雁翎見瞞不住,直言道。

「啊!」農婦聞言臉色頓時變得慘白。

「大娘莫慌,雁翎哥哥人很好,肯定會幫妳。」默玥蓮見她腳步不穩險些摔倒,趕緊扶她坐到椅上溫言相慰,信賴的看向鉞雁翎。

「大娘放心。」鉞雁翎溫和的笑著,轉身踏出門外。

不知那姑娘被抓走多久了,要救人自然越快越好,以免多生變化。

「雁翎殿下,我和你一道去。」葉慕南扛著破軍棍跟過來,默蒼離交待默玥蓮照料農婦後亦跟上。

鉞雁翎眼神一黯,心中有幾分歉疚。

現在明明不應強出頭,我卻…不知道默先生他們心裡會怎麼想。

「雁翎殿下,你真的很像霽夜陛下。今天如果他在場,他也會做一樣的事,所以不需想太多。」默蒼離知他心中所想,淡笑道。

「我明白了,多謝先生。只是我胡理胡塗衝出來,卻沒擬定計劃是否過於魯莽?」被料中心事,鉞雁翎羞赧的苦笑。

「不必擔心,依我所見這小村不會有什麼難纏的對手。若有什麼萬一,就交給旁邊那傻瓜處理。」默蒼離伸手向葉慕南指去,無視他不平的抗議。

那村莊甚小,走沒多久三人已來到客棧前。

「兩位且莫助我,雁翎豈能讓他人收拾國內的敗類。」鉞雁翎見葉慕南扛起破軍棍便要衝進去,低聲阻止。

倒不是想逞英雄,只是自己國家中出了這種卑劣之人已是丟盡顏面,如何能再請人幫忙?如果不是實在不行,連叛賊他都不想借助他人之力討伐,無奈這等大事單憑一人如何達成?但只要可以,他便要用自己的力量來解決。

「…我明白了,雁翎殿下。等會只要你不出聲,我們便在一旁觀望。」默蒼離知他心中所想,答道。

葉慕南本想說什麼,但撓撓頭便不說了。

這是增加實戰經驗的好機會,真不行再出手相助。

鉞雁翎頜首以示謝意,走上前一腳踢開客棧門。

客棧門一開,濃濃的酒臭味便撲鼻而來,裡面杯盤狼藉,殘羹剩飯在地上桌上散得亂七八糟,十幾個黑衣男人左右坐著衣衫不整、面容憔悴滿身是傷的女孩,雙眼無神的替身旁的人斟酒。

「爺們在喝酒!誰敢打擾!不想活了嗎?」人群中有人怒吼。

「鉞雁翎…是鉞雁翎!是叛賊鉞雁翎啊!」某人定睛一瞧,發現是懸賞目標,驚喜的喊。

「…畜牲,你們到底在這做了什麼?」鉞雁翎青筋暴跳眼中彷彿要噴出火花,握拳咬牙切齒,冰冷的喝問。

那客棧內的黑衣男人們哄堂大笑,將他圍住。

「叛賊還一副了不起的樣子,唬誰啊?臭小子。」

「看了還不明白?哥哥教你,我是這麼做的啊!」當中一人淫笑,伸手扯住某個女孩的頭髮,扯碎她衣服。

女孩長聲尖叫,細瘦的手臂試圖遮住身體。

眾人放聲狂笑,聲音卻突然斷掉,取而代之的是骨頭碎掉的聲響。

他鼻梁凹陷整個人飛出去,狠狠撞上柱子,悶哼一聲沒了氣息。

「…打著找叛賊的名號幹的卻是盜匪之事,鉞雁翎就算汙名加身,也容不得你們繼續猖狂!」鉞雁翎脫下外袍罩在那女孩身上,揚手一道赤紅色狂焰如鞭子橫掃整間客棧,厲害的是火花完全沒沾到其它人身上,攻擊都落在那幫黑衣人身上,一時間慘叫及血肉燒焦的聲響此起彼落,猶如煉獄令人驚心。

「啊啊…怪物!」一個黑衣人躲在同伴身後,僥倖只燒焦了一點皮肉,蒼惶失措的奪門而逃。

「哪裡逃!」鉞雁翎氣急敗壞的追趕。

那人跌跌撞撞的在人群中穿梭,眼看要被抓住,想到同伴們死前的慘狀,心裡一慌腳下踉蹌不慎摔倒,卻聽到兩聲痛呼。

一聲是自己的,那另一聲呢?

他轉頭,原來是一個小乞兒被自己扯得一起倒下,他心裡大呼萬歲。

「別過來!再上前一步我就宰了他!」男人用胳膊勒住小乞兒的脖子,狂喜的大吼。

逃得掉!今天老子如果順利從鉞雁翎手下逃出去,還不升官發財嗎?

誰都知道他的武力跟法術幾乎快追上將領階級了,實力自然不弱,當初他會跟一群人來就是沒辦法單打獨鬥,現在其它人都死了,只要回去話隨便我說也沒人會反對,只要胡謅幾句往後就再也不會有人小看我了!

反正以他的性情,我手裡有人質他肯定不敢輕舉妄動,勝利是屬於我的!

「卑鄙!放開他!」鉞雁翎果然不敢再向前一步,憤怒的罵道。

多諷刺的畫面,最相信鉞雁翎人格的竟是叛軍。

混在人群的葉慕南和默蒼離互看彼此。

這年頭反派怎麼都做一樣的事?根本白費力氣好嗎?

葉慕南準備行動,默蒼離卻搖頭示意他別動。

「…看看雁翎殿下會怎麼做。」默蒼離高深莫測的笑。

幾時轉性愛瞧熱鬧了啊?葉慕南狐疑的看著他。

「老子不放,想怎樣?不然你連他一起殺了,反正你都殺了自己老子,路旁的小乞兒有什麼好稀罕的?」那人看鉞雁翎不敢動,話說越來越猖狂。

等等抓著他逃,逃遠了再處理掉。這傻子,最後還不是救不了他?他心裡得意的打著如意算盤。

「放開我!放手聽不懂啊!」那小乞兒大約八九歲,揮打雙手無果,泥腿亂踢掙扎不停,可惜年紀太小力氣不足掙不脫。

「閉嘴!你又髒又臭,靠近你簡直污辱了爺!」他更用力勒住對方脖子使他無法再出聲。

那孩子倒也硬骨,臉漲得通紅,氣都喘不上,仍惡狠狠的瞪著對方。

「嘿,鉞雁翎,你現在決定怎樣?」他越發得寸進尺,竟然得意洋洋的直呼鉞雁翎的名字。

「…放了他,我不追你。」鉞雁翎擰眉允諾他。

「這個嘛~怎麼辦呢?殺父逆賊的話能信嗎?」男人陰鄙粗俗的笑。

「本太子沒殺父皇!你到底想怎樣?!」鉞雁翎氣極怒吼。

左一句殺父右一句逆賊的,你瞧見了?沒憑沒據胡說八道,要不要臉啊?

他勾勾食指指著地面,嘴角冷笑。

「求人嘛,膝蓋這麼直…不太好吧?」他慢吞吞的說。

鉞雁翎倒抽一口氣。

他要我跪?!要我跪下求他?!

葉慕南額角氣得青筋暴跳。

這狗東西!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!竟然敢…

破軍棍正要揮出,卻被默蒼離按住。

「你瘋啦?!幹嘛!」葉慕南用氣音質問。

「雁翎殿下沒有出聲,你就要動?忍耐,不見得吃虧。」默蒼離環顧四周低聲道。

周圍擠滿因為這場騷動跑出來的村民。

葉慕南頓時領悟默蒼離的用意,可心裡很不平。

為了名聲,竟然要雁翎殿下當街跪一個渾帳?!

一國太子欸!要為了一個小乞兒下跪?!

周遭的村民一雙雙眼全盯著看,七嘴八舌的討論。

葉慕南知道這的確是挽回名聲的好機會。

但未免太委曲…他煩燥的瞪著默蒼離。

默蒼離不管葉慕南無聲的抗議,只是看著鉞雁翎。

鉞雁翎緊握雙拳,雙眼似欲噴火,嘴角咬出血漬。

竟然要我跪!父皇我都沒跪過幾次!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竟敢要我跪!若跪了,皇族的威信何在?!我之後怎麼立於人前?!

鉞雁翎氣得全身發抖,正欲開口拒絕,抬眼卻見那小乞兒面露冷笑,淒涼絕望的閉眼待死。

鉞雁翎渾身一震,猛然想起父皇的諄諄教誨。

那年他才五歲,鉞霽夜抱著他在宮中散步,午後柔和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。

『雁翎你要記得,我們雖是皇族,可不代表比其他人尊貴,每個人的性命都是平等的,國家是人民組成,沒有國民便沒有國家,所以要善待每個人知道嗎?』鉞霽夜背著光溫文微笑,摸摸鉞雁翎的頭柔和的說。

父皇身上好像在發光。

年幼的鉞雁翎莫名感動,用力點頭,暗暗將這段話牢牢記住。

然而我現在在想什麼?威信?!有比人命重要?

鉞雁翎哼了哼,父皇,您的教誨孩兒絕不敢忘。

眾目睽睽下,他衣袖一振當真跪下。

「…放了他。」鉞雁翎無視周遭的喧嘩,目光清明的說。

他這一跪訝異的不單單是群眾而已,最為震驚的便是受箝制的小乞兒。

他在幹嘛?!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到底多尊貴,一般人會為了素昧平生的人這樣嗎?!何況我還是個小乞兒!每天翻垃圾維生、又體又臭死不足惜的乞兒!

「跪得好,跪得好啊!哈哈哈,尊貴的前太子跪我!!」那男人得意的放聲大笑。

這一鬆懈,他胳膊使出的力道減輕許多,小乞兒逮到機會用力一咬。

趁對方吃痛,手腳併用的掙脫,衝到鉞雁翎身旁抓住他肩頭的衣服。

「幹嘛還跪著?跪上癮了啊?!」不知為何,他很兇的吼。

「…沒事就好。」鉞雁翎愣了愣,目光掃過小乞兒身上,確認他沒受傷後便放下心,站起來溫文的微笑,親切的說。

小乞兒雙眼盈滿淚水,緊握拳頭顯是極力忍耐。

鉞雁翎正欲再說什麼,卻聽到淒厲的長嚎。

被小乞兒掙脫之後急著逃走的男人渾身長滿藤蔓,狼狽的摔倒在地。

藤蔓一寸寸縮緊,男人的骨骼被擠得咯咯作韾。

人群中走出一名青年,身穿暗紅色長袍,腰上懸著長劍--正是桐關守將范賀伊。

「…竟敢侮辱殿下!今天就用你的命來償還!」范賀伊滿臉怒容,冰冷的怒罵。

手握拳頭,一陣淒厲的長嚎,地上只剩一團肉塊及鮮血。

無視被藤蔓絞殺的東西,范賀伊從被嚇得要死的圍觀群眾中緩緩向鉞雁翎走來。

他屈膝跪地,沉默著解下腰間長劍橫捧給鉞雁翎,目光低垂瞪著地面。

「范統領…」鉞雁翎錯愕的開口,他明白這含意。

「您眼前不過是名罪臣,不是桐關的守將。請殿下解除罪臣職務…並親手賜我一死。」范賀伊將劍高捧過頭,一字一句緩慢卻堅決的說。

旭國有個特殊規矩,犯死罪的臣子若是由主君親手處決,便代表主君原諒從前的過錯,死後一切罪過既往不咎,一樣能保有臣子而非罪犯的身份而死。

這對於榮譽感強烈的人極其重要。

「不…范統領快起來,別這樣!」鉞雁翎屈身要將范賀伊扶起。

他跪著向後挪動,頭仍低垂,彷彿自己是團穢物不能碰到鉞雁翎。

竟然將這樣仁慈的殿下當弒父叛賊…罪該萬死。

「殿下,我錯了。犯下這等罪行竟還妄想您原諒…罪臣不配讓您動手,這便自行了斷。」說罷,他抽劍倒轉劍身,毫不猶豫往胸前狠刺。

「不…」鉞雁翎驚呼還在脣上,鏗的一聲巨響范賀伊的劍碎裂開來,鐺啷鐺啷散落一地。

「啥?還以為旭國將士都是好漢,沒想到犯錯只會去死?」葉慕南扛著破軍棍從人群踱出來,懶洋洋的挖挖耳朵,不屑的問。

從他走出來的位置跟破軍棍的長度來看,實在不知道他怎麼打碎范賀伊的劍,而且還沒打到別人。

但最令人震懾的不是他的武藝,而是氣勢。

明明一副疲懶散漫的模樣,但他昂首立於人群中,銀白色的月光映在他身上,好似傲然蒼鷹,眤視萬物充滿威儀。

「你難道不知道現在全國上下沒有幾個人站在雁翎殿下這裡了嗎?這種時候去死能幫助他嗎?還是你只想滿足你的虛榮心?你真以為這樣就算贖罪?不覺得活著將功贖罪才對嗎?」葉慕南音量不大,慢慢說道。

不知是因震懾於他的威儀,或是其他無法用言語表達出的氛圍,四周寂靜無聲,甚至風聲也停住。

「…可是我…」直到葉慕南走到范賀伊面前,他才恍如大夢初醒,從喉嚨深處發出嘶啞的聲音。

「還在廢話…」葉慕南揪起范賀伊的衣領,將他從地上拉起,握緊拳頭準備把對方打醒。

咚!

一塊炒菜鍋般大的冰塊狠狠砸向葉慕南的頭,他馬上腫起一個大包,剛剛顯現出的威儀隨著冰塊碎落在地消失不見。

「你幹嘛啦!蒼離!」葉慕南按著頭眼角含淚,對著剛從人群優雅閒適走出來的默蒼離吼。

「你不要把事情變麻煩。」默蒼離溫文儒雅的淺笑轉為無奈。

你都幾歲了不要這麼血氣方剛好嗎?

「雁翎殿下、范公子,我們換個地方談。」不再搭理好友,他轉頭淡淡向鉞雁翎建議。

目的已達成…人都喜歡八卦,太清楚的事實沒有臆測空間,不有趣就沒辦法讓焦點集中,不如先撤退留下疑問,現在還不到時機不必急,只要確保它往正確方向慢慢擴散開就行。

范賀伊尚未答話,鉞雁翎已抓住他的手腕,拖著他跟默蒼離和葉慕南離開人群。

身後傳來急促卻又不敢太過靠近的追趕聲。

鉞雁翎回頭,看到一個小身影匆匆躲到房舍陰影中,不禁感到好笑。

為什麼要藏起來?

「回去吧,別再被壞人抓到了。」他溫和的喊。

「…我沒地方去。」稚嫩的童音從陰暗處嚅囁。

鉞雁翎皺眉。

很想幫他,可是目前帶著他只會讓他更容易陷入危機。

默蒼離看到鉞雁翎為難的樣子,知道他不願棄那孩子不顧,卻也明白帶上他亦是不妥。

「雁翎殿下,我們不如先將這孩子一起帶去借住處,再商議如何安置他可好?」於是他假裝提出詢問,實則指點的建議。

鉞雁翎點頭,感謝的沖他微笑。

「過來吧,你叫什麼名字?」鉞雁翎向乞兒躲藏的地方喊。

過了好幾秒後他才猶豫的走來。

「…街上的人都喊我蘇小小。」蘇小小低著頭,雙手緊捏自己的衣角嚅囁的說。

蘇小小低著頭,雙手緊捏自己的衣角。

真是隨便的名字…是在叫小貓小狗嗎?好丟臉…會不會被嘲笑…

「小小…我記住了。」鉞雁翎鄭重其事的點頭,牽著他往農婦家的方向去。

蘇小小愣愣的看著他的側臉,張口想說什麼卻又闔上嘴。

范賀伊忽然發現自己雖被抓住手腕,可是牽動的方式跟小孩子被牽動的樣子簡直毫無差別,當下臉上一熱,尷尬的同手同腳。

旁邊的少年和孩童莫名其妙的轉頭看范賀伊。

他乾咳一聲,趕緊撇頭轉向旁邊裝沒事。

後面兩個見狀幾乎快笑出聲音,尤其葉慕南憋到肩膀都在抖了。

「雁翎殿下真的很仁善…可他只有兩隻手啊…」笑了笑,默蒼離眼神一暗幽幽低語。

葉慕南歛起笑意不語。

這話什麼意思他明白…為官多年,越是仁善越不易呼應所有人。

「…沒事~雁翎殿下手不夠,不是還有我的手、你的手、蓮兒的手、李墨白的手嗎?以後還會有越來越多的手,我相信雁翎殿下沒問題。」葉慕南雙手枕在腦袋後,露出少年般朝氣蓬勃的笑容。

陛下地下有知會不會嫉妒?誰叫你要先死?

「哪有你說得那麼輕鬆。」默蒼離頓了頓,無奈苦笑。

他知道葉慕南一直因為過去讓主君死在自己面前而感到自責,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不斷苛責自己,露出的笑容中假的多於真的(雖然差異極其細微,只有默蒼離才能分辬出來)所以見到十幾年未見到的真誠笑容才會因為一時訝異稍微頓住。

「…呼。」他非常輕的呼出一口實際上是嘆息的氣。

其實真要說起來,陛下會死明明是我造成的…當時若我保持鎮定,慕南哪需要來救我?不須來幫我他就不會中毒,不會離陛下那麼遠,不會來不及救他…

啪!默蒼離的背狠狠被葉慕南巴了一掌,他回頭正要還手,卻見好友臉上掛著無奈笑容。

「…你神經啊?」葉慕南突然沒頭沒尾的冒出這句。

救朋友天經地義,陛下也不會希望我棄朋友不顧。

不需多加言語,默蒼離知道他沒說出口的後半句。

呵…這些年來你倒是長進了不少啊…居然換你來讀我的心思了?我要是再沉溺過去豈不被你追上?

兩人相視一笑,清亮月色下踏步繼續向前,身後的陰影漸漸退去,再也追趕不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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