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前分類:旭國戰記番外.柳泊舟獨白 (1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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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又是祭拜溫氏門人的日子,柳泊舟一如既往的拿著雜七雜八的供品準備出府,臨到門口處又回頭瞥了眼站在長廊下目送他的鉞硫貝,視線移轉到那人手裡拎的酒甕,張口欲言卻是無聲沉默,終究獨自一人落寞的出門去了。

平時幾乎不喝酒的鉞硫貝只有在每年這一天,會掙脫束縛,只做一個緬懷故人的普通人…最開始的時候甚至喝得讓人心驚。

起初的那幾年,時常有柳泊舟踏著月色歸來,卻遍尋不著鉞硫貝的狀況,他急得幾乎要將皇爺府整個翻過來找,最後卻是在溫家人住過的那塊小院中,那棵枯槁焦黑的半殘梅樹下,看到平時端正肅穆的主君,抱著酒罈坐在酒堆中,頭髮散亂的歪著脖子,靠在枝幹上睡覺。

月影斑駁,柳泊舟站在梅樹前方,眼睜睜看著那樣寂寥的場面,幽微的光線枝條的影子,將鉞硫貝整個人壟罩在漆黑的碎片中,而縫隙處的幽光,恰似那人說不出道不盡的傷働,彷彿落下虛幻的眼淚,如此令人心酸。

面對這幅淒婉的畫卷,柳泊舟不禁暗自祈禱,如果蒼天有情,希望能在做夢時,讓皇爺能有一刻安逸…即使只是鏡中花水裡月也好…

想著想著,柳泊舟就這樣呆呆站在原地,不敢驚擾對方的夢境,遙遙仰望枝頭上暫棲的飛鳥,夜風輕拂枝葉飄搖,飛鳥振翅遠去,天際殘雲紛飛,遠方的離人不知是否有知?

柳泊舟仰頭望月,那一輪明光卻在他眼中漸漸模糊不清,化為零零碎碎的小小晶瑩,點點滴滴落在襟上,墜到地面驚起一片塵埃。

…如果自己愛哭的毛病治不好,那就連同皇爺的份,一起哭吧…

柳泊舟盈滿淚水的眼睛裡流光閃閃,小心翼翼的蹲在鉞硫貝身邊,打算慢慢把酒甕收拾乾淨,抬頭卻看到對方正在看自己。

即使剛剛才從酒鄉中醒來,鉞硫貝雙目仍然清明,那對幽海之淵般的藍眼睛倒映出自己的模樣,素來冷峻的臉上有些遲疑,嘴唇微啟卻是沒說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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絕對不能讓皇爺踏出這扇門!

將要滿十五歲的柳泊舟背抵著門板,全身呈現大字狀,頗有抵死不從的氣勢,亂成一團的腦袋瓜裡只剩下這句話,滿頭大汗的與鉞硫貝面面相覷。

剛剛才從昏厥中醒過來的鉞硫貝腦子也不太清醒,在黑眼圈的作用下,原先冷峻的表情更添了幾抹陰森,緊緊皺著的眉頭深得能夾死蒼蠅,靜默。

柳泊舟一直都表現得很乖順,今日這個舉動於他而言,算是相當大的異常,鉞硫貝本以為他會開口解釋異常的原因,柳泊舟卻始終不開口。

「…幹什麼?讓開。」鉞硫貝等了老半天他還是不說話,不解的要求。

現在不是飯點時間,若說要他休息…照往常來說,他會直接說出口,偏偏今天像個悶葫蘆一樣,那就不是要他休息,所以這是在搞哪一齣?

柳泊舟聞言頓了頓,嘴巴開開闔闔卻擠不出聲音,最後抿成一條線,憋得兩頰鼓起像條金魚似的,雙眼緊閉成懊惱之態,不知陷入了什麼天人交戰中。

柳泊舟在一片尷尬的死寂中暗暗糾結著。

怎麼辦?到底該怎麼辦好?他抬眼看了看鉞硫貝,幾乎悲憤的想自插雙眼。

到底該不該告訴皇爺,雖然很淡,不過他臉上沾到一痕墨跡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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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爺府中,最忙碌的人除了鉞硫貝,就非柳泊舟莫屬了。

鉞硫貝一忙起來就老是忘記吃飯,要不就是隨便吃些行軍丸充飢,覺也不睡常常昏過去,每天在外還得應付不知哪裡派來的殺手刺客,有時候還被下毒,好幾次都看到他步履蹣跚的晃回府,然後自己製藥解毒,還一句話不吭。

不肯吃外食便是因為如此,可他每次讓式神做好飯,轉眼就忘了吃,簡直教人搥心肝,都不知道部下看在眼裡傷在心裡,苦惱得頭髮都快白了。

皇爺這回被下的毒很強,就算避著自己咳,那股淡淡的血腥味還是沒有藏住,柳泊舟盯著他吃飯,盯著他服藥,可偏勸不動他去休息。

鉞硫貝對於吃食已經勾不起食慾,三兩口清粥小菜難以下肚,草草嚥下又提筆想辦公,面色慘白神情疲倦,冷峻的臉上仍是執拗肅然。

式神做的飯菜端看鉞硫貝給的食譜,他既然不上心,給的食譜便不怎麼樣,雖說能吃又有營養,可寡淡無味,飢餓的人都吃不了多少,何況鉞硫貝這種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?有吃就要偷笑了,何況他還老是忘記吃。

不行,再這樣下去皇爺一定會暴斃的,不能坐視不管。

柳泊舟實在看不下去了,他沒辦法隨時跟著,甚至不會醫術不能解毒,武力術力方面也比不上主君,可學做菜總能行吧?

所謂有什麼君主就有什麼部下,柳泊舟自己也是整日忙於練武、管理宅子、處理府上親兵的各種雜事,還要兼顧鉞硫貝日常所需,其實也是忙得翻天,但他根本不覺得苦,只要能幫上更多忙,他不介意再多減少休息時間,說到總是為了什麼操勞、為了某些人事物疲於奔命不顧自己這點,兩人可真是相似到極點,但更神奇的是兩人卻一點自覺也沒有,反而總是旁人在搖頭。

一言以蔽之,柳泊舟這個勞碌命的少年,決定默默開始他的新修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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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他總是自己強撐著不敢鬆懈,但其實柳泊舟是個小哭包,他天性溫順,膽子也小,總是被惡夢驚醒,十足不像殺手世家出身的人,他為此深感自卑,即使哭也不敢發出聲音,總是一個人縮在角落,無聲的啜泣,他深怕自己這副窩囊樣會被嫌棄,時刻要求自己要表現得堅強果敢,可總有潰堤的時候。

他願為鉞硫貝的盾與劍,需要時即使見血也無所畏懼。

偏偏就是淚腺太發達,有人在側時還能假裝,獨處時卻承受不住負荷,不小心眼淚就掉下來,總是在黑夜中徘徊。

他不喜歡跟一群人住大通鋪,獨自入睡又極易驚醒,往昔的種種與自身武藝進步遲緩老是讓他患得患失,對於現今所有的平穩不敢置信。

將要十四歲的柳泊舟身形仍比同齡人瘦弱許多,他曾受過的傷害仍未好全,黑夜中看上去脆弱又無助,他走在寂靜的長廊上,用被單將全身裹住,似乎這樣就能稍感安穩。

他慢慢經過鉞硫貝收容的那些少年所住的房間,聽到裡頭安穩的呼嚕聲,有些羨慕的輕嘆一聲,走在靠近月光的長廊那側,繼續前行。

皎潔的銀光斜斜打進一半的廊道,揮劍的那隻手沉浸在黑暗中,他半個身體被月光照著,微冷的風吹過院中植株的葉片間隙,揚起他的被單。

他小心翼翼的走著,不願發出聲響,幽靈似的到處晃,終是來到全皇爺府唯一一處過了子時還點著燈的地方--鉞硫貝的書房。

準確來說,是他的書房兼起居處,他總有做不完的事情待處理,反正這裡本就有個小臥室與書房相連,他索性當成日常使用的住所,除了外出辦事幾乎很少出房。

貴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爺,他的住所自然相當大,柳泊舟又是輕手輕腳的靠近房外,他本人辦政務時五感也不太靈敏,沒發現有「可疑人物」出沒也合情合理,居然直到今天都沒發現柳泊舟的奇怪舉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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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泊舟對於踏進鉞硫貝房內就看到「死人」這件事,已經見怪不怪了。

他把飯菜放到小案上,假意輕咳幾聲,滿臉都是無奈。

眼前那位把整張臉貼在桌面的人毫無反應,維持原本的奇怪姿勢一動不動。

怎樣的奇怪法?

他右手拿筆、左手壓紙,兩手分開呈寫字的動作,穩穩的坐在椅子中央,臉卻直接俯貼在紙張上,像是寫字途中突然被人點穴一樣,直挺挺的倒在桌面,最離譜的是筆桿還拿得死緊,角度還是直的,手半點沒鬆開,不知道的人說不定以為他在練閉眼寫字,完美呈現出斷線人偶般的假死狀態。

而那人,就是他視同神明,打算誓死效忠的鉞硫貝。

…明明求他好多次要休息的,皇爺就是改不過來…柳泊舟悲催的仰頭嘆氣。

他知道鉞硫貝警戒心極重、武力值也高,但就是知道這些,柳泊舟才更擔心。

這是把自己逼到什麼程度才會弄成這樣?五天沒睡?七天?總之決不是兩三天的事而已,皇爺一工作起來就老是忘了休息這毛病就是改不掉。

他到底能怎麼辦呢,又不能把對方綁在床上強迫他休息,勸又勸不聽,可這樣下去說不定皇爺哪天就暴斃了啊…柳泊舟很苦惱,非常苦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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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爺府後院有一小區是禁止進入的範圍,空無一物的小院中有棵枯槁的梅樹,除了鉞硫貝跟柳泊舟以外,誰都不能踏足。

柳泊舟每天操練完後都會去那裡東摸摸西看看,有時替樹澆水、有時去除草抓蟲施肥,總之就是繞著那棵幾乎枯死的梅樹轉來轉去。

這天又到了他排定的除草日,推開門探頭進去,正好看到鉞硫貝在裡面。

他背對柳泊舟,仰望樹梢不知在想什麼,草地上有幾個小小紙人在忙碌。

鉞硫貝察覺有人,淡淡的轉頭與柳泊舟對視。

「皇爺千歲,我…我來拔草…」不知道為什麼氣氛有些微妙,柳泊舟手足無措的抓抓頭,行禮解釋道。

「讓他們拔就好。」鉞硫貝指著地上的紙形式神說道,柳泊舟乖順的點頭。

時值初夏,溫熱的微風吹拂,不知何處吹來的粉色花瓣隨風落進小院中,柳泊舟與鉞硫貝盯著在空中飛旋的花朵,視線一路移向梅樹頂端。

柳泊舟這時才知道鉞硫貝剛剛在看什麼。

樹梢上有個小小花苞,花瓣上有幾個斑駁的黑斑而且幾乎萎縮,大約是凜冬時節沒能開出花來,亦沒能凋零,就這樣半死不活的卡在樹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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迷你小番外.1

鉞硫貝救回柳泊舟與安頓好其他追隨而來的人後,終於承受不住負荷,關在房裡昏昏沉沉的連睡了好幾天,幸得他半路上就已事先告假,無人來擾。

他傷勢不輕且過分勞累,忘記交代柳泊舟回府後先隨便安頓眾人,觸及床榻就昏去,柳泊舟不敢未經允許就踏進皇爺房中,只得不知所措的守在門口。

其他少年們也一樣徬徨,幾十個人就呆呆的在鉞硫貝房門前隨意找地方安歇,也不知是真傻,還是想盡量表現得乖巧點,讓人留下好印象。

這些少年各個眉清目秀,看似纖細柔弱卻極能吃苦,最能能可貴的是人品極佳,觸目所及皆是華貴物品卻未動分毫,只是不曉得從前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,饑了渴了竟不敢隨意動廚房的食材,只敢捉鳥抓老鼠隨便烤過就吃、撈起園林中池塘的水解渴,晚上一夥人窩在屋簷下一起睡…跟流浪漢沒兩樣。

等到鉞硫貝能下床踏出房門,便被門口的景象弄懞了。

柳泊舟背靠著門,蜷縮成一團保留體溫,前面的走道七橫八豎的倒著好幾個跟柳泊舟一樣睡姿的少年,再更遠的小院裡還是相同光景…鉞硫貝瞬間以為自己回到北方戰地的營區裡…這是在幹什麼?空房那麼多!

柳泊舟本就淺眠,只是在皇爺府能睡得較為安心所以現在才醒,縱使鉞硫貝沒發出聲響,他仍能察覺有人便睜開眼,見到鉞硫貝就站在面前,趕緊彈起來單膝下跪向他行禮。

「皇爺,您身體好點了嗎?」柳泊舟擔心之情溢於言表,一雙虔誠的眼睛巴巴的望著鉞硫貝,讓他想訓的話都卡在喉嚨。

「……嗯,你…在這邊窩多久了?」鉞硫貝頓了頓,頗不自然的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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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下融洞中

司馬麟看著滿是裂痕的術具發愁,浸著他用以重生的藥液隨著裂縫滲出,液面漸漸下降,要是就這樣流光他就會沒命…但他擔心的不是這個。

鉞硫貝到底出什麼事了?他做出的術具損壞成這樣,不會真有性命危險吧?

這條命是他救下的,死了就算了,但至少該讓他知道他到底怎麼了吧?

正自乾焦急的時候,熟悉卻比平常沉重的腳步聲緩緩傳來,司馬麟鬆了一口氣定睛看去…表情瞬間垮下來。

鉞硫貝從幽暗通道中緩緩出現,堪稱體無完膚的他臉色慘白,傷處流出的血滴滴答答灑了整路,隨手將手上拖著的「東西」扔在地上,素來沉穩的步伐有些踉蹌,幾近脫力的靠到術具上,司馬麟擰眉擔憂的詢問狀況。

「……大概是刺客。」鉞硫貝只喘了幾口氣,便將手掌覆到術具上開始修復。

「什麼叫大概??先別弄了,快療傷。」司馬麟不耐煩的拍拍術具內壁

要對方停止這種幾近自殺的行為,著急的催道。

「我沒受到致命傷,只是…血流得有點多。」鉞硫貝擺擺手要司馬麟別吵,手邊動作不停,要不是被包在術具裡面,司馬麟還真想想衝出去把對方打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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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泊舟全身被繩索緊縛,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,口中被塞進碎布無法咬舌,無能為力的他氣息微弱,除了從眼裡流出的淚水源源不絕能以此判斷他還活著以外,幾乎像個死人倒在地上,巴不得有人能給他一個痛快。

柳泊舟無比痛恨自己的怯懦…他竟然連反抗都辦不到就被哥哥打趴在地,還不是因為打輸…是因為看到他就全身僵硬,連手都抬不起來這種丟人現眼的狀況…他這些年到底都在幹什麼…為什麼這麼沒出息…

        像他這種派不上用場的人,就算不見也不會有人來找的…

家族之恥、莫名折辱之屈、守不住溫家三口的悲痛…他短短十二年的人生裡盡是悲傷絕望,無人在乎生死,他就是顆路邊小石頭,誰都不會在意…

想到傷心處,柳泊舟更是哭得快要喘不過氣,腦海裡不斷回想著柳定江的話。

 

正中午的耀眼陽光中,柳泊舟看見柳定江,頭腦瞬間停止運作,無法動彈。

『好久不見,有沒有想我?』柳定江燦爛的笑著,看到對面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露出震驚的表情,他眼底的黑暗愈發深邃,步步向他靠近。

柳泊舟想要後退、想要逃…雙腳卻像跟腦袋沒有連接,完全不聽使喚。

突如其來卻熟悉至極的劇痛讓他回過神,不是作夢…哥哥真的出現在這裡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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鉞硫貝每天有大半時間不在府上,柳泊舟一個人待在府裡也沒閒著,他說過要幫溫氏一門復仇、要幫上鉞硫貝的忙,那他就不能再那麼弱小,定要努力修行回報皇爺的救命之恩。

他整日裡除了幫忙鉞硫貝整理文書及處理各項雜事以外,剩餘的時間通通都在特訓,即使筋疲力盡依舊沒有絲毫懈怠。

其實以一個十二歲少年來說,他的身手明明強得過分誇張,沒人知道他不過中上資質的天分能夠到達這個境界,必須付出多少努力…流過多少血。

因為有個天賦異稟的哥哥擋在前面,他永遠只能活在他的陰影之中,沒有人看見他、在意他的死活。

長年無人認同下,他始終覺得自己不夠強,擔心無法幫上忙,恐懼被丟棄。

望著往日常與溫家三口一同坐在下面喝茶的梅樹,他對著枯槁的枝幹發誓。

這一次絕對會保護好重要的人,即使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。

有道冷風吹過柳泊舟身後,他察覺有人入侵,毫無徵兆的轉身揮動匕首攻擊來者,卻不費吹灰之力的被擋下來。

柳泊舟看清對方長相,愣在原地無法動彈,久久無法作聲。

那是他心裡巨大的瘡疤源頭,是他揮之不去的陰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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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泊舟自噩夢中驚醒已是常態,他揉揉通紅的眼眶瞪向皎潔月色,將自己再次捲進棉被中,他仍顯稚嫩的臉蛋卻隱隱透出滄桑而又脆弱,全然不似年紀才剛足以稱為少年的孩子應有的模樣。

躲在厚重的被子裡,柳泊舟的顫抖仍未止歇,冷汗涔涔弄得他渾身不自在,他緊緊皺著眉頭臉色鐵青,牙關緊咬像是正忍受著極大痛苦。

往事歷歷在目,溫氏滅門案的血海之前,他已在地獄來回數載、刀光劍影生死交關中闖蕩過無數回…忘不掉、抹不去的腥紅記憶。

一個人受盡折磨後通常能苟活多久、死法有多少種…他無所未聞,虛幻卻刺鼻的濃烈血腥味從他鼻中流淌至胸腔、腦袋、骨骼、肌肉裡…無處不在,淒厲恐怖的嚎叫與瘋狂的神態如影隨形,彷彿躲在暗處裡等著伺機撲來。

柳泊舟出身於北方某個殺手世家,從剛會站就要拿起刀劍訓練,那些課程極其嚴苛甚至讓人懷疑是不是存心殺了受訓者,常常有昨天還在跟自己玩鬧的同伴今天已身首異處,每天都會沾上滿身血腥、為了提高毒物耐性時時都處在各式毒物之中,無論飲食甚至呼吸都大意不得,中了毒也沒人會來救,只能痛苦不堪的自己去找解藥,找不到就等死…而且絕對別想痛快的死。

柳泊舟曾眼睜睜的看著跟自己一樣大的幼童蠕動的跟蛆蟲一樣,爬行過的每一處都是殷紅的血痕,濃烈的臭氣隨著哀號掙扎越發強烈,等到他斷氣時已經模樣已不能稱為人形…蜷縮成一團漆黑爛肉,而柳泊舟的褲管還沾著對方的血手印。

在這種極限下沒有發瘋的,就只有寥寥幾人…但能不能算「正常人」就說不準了,畢竟一聲令下就能冷血弒親還能平靜如昔的幼童,實在很難說正常。

柳泊舟卻是既沒脆弱到崩潰、也不是能脫胎換骨,成為鐵石心腸的優秀殺手的「半吊子」,所有人包含他的家人都巴不得這個沒出息的廢物趕快死掉,免得丟了家族面子,偏偏他的資質算是中上等,運氣還算不錯,總能勉強在所有試煉中生還。

他總是遍體鱗傷狼狽落魄,按著淌血的傷口,看見的永遠是家人失望的表情,一次次垂死掙扎最後總是自己想辦法,一次次的想引起關注,一次次失望…

時間久了,柳泊舟越來越陰沉,話越來越少,他懷疑自己是不是一顆路邊的小石頭,不然為什麼都沒有人注意到他?為什麼都沒有人來救他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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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著陰霾的天空,柳泊舟端著托盤走在蕭條的長廊裡,過長的瀏海蓋住他大半張臉,略顯蒼白的薄唇呵出霧氣,在冷冽的空氣中消散無蹤。

討厭下雨的日子…雨聲淅瀝,他的呢喃微弱得幾不可聞。

空蕩蕩的皇爺府死氣沉沉,除了令人發悶的雨聲之外,再沒有其他聲響。

沒有一絲生氣。

柳泊舟抿唇,別過頭不再注視長廊外枯槁的梅樹。

偌大的皇爺府迴盪著他孤單的腳步聲,穿過數個迴廊與轉角,柳泊舟終於走到鉞硫貝房前,在茶水尚未冷卻前,將其送到他面前。

柳泊舟在桌前恭謹的垂手而立,然而對面的人筆不停、身不動、眼不抬…目光始終沒有從面前成堆的文書卷軸中抽離。

他明明是敲過門,得到許可才進來的…沒想到就從門口走到桌前這麼短的距離,對方立刻又忘了其他人的存在,那雙不知多久沒闔過眼的憔悴瞳孔,深深藏著悲痛的執念與破碎的理想,死寂卻又炙熱…彷彿幽暗海底中獨自燃燒的火山。

總管離府前說的話,柳泊舟之前還不相信…沒想到皇爺真的一忙起來就什麼都不管了,沒人盯著就不會吃飯、不會休息、甚至喝水都會忘記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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