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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星刃外傳.嚴燁前傳【上】

「噯噯,爹爹!你以前是怎麼跟娘在一起的啊?」嚴燁跟小昭一起去掃墓,回來的路上小昭好奇的問。

嚴燁愣了一下,昭兒也到了對這種事感興趣的年紀了嗎?也對…她都已經十五歲了…

「為什麼問這個?早忘了。」嚴燁有些感慨的轉頭。

「人家想聽嘛~好嘛~爹爹!拜託!」小昭張著純真的眼睛,拉著嚴燁的袖子輕輕搖晃的哀求。

「別拉了。」嚴燁低頭有些無奈的阻止小昭的動作。

「爹爹~」結果不低頭還好,一低頭對上小昭水汪汪的眼神,嚴燁頭上滑下無數黑線,決定投降。

「…真是的…跟妳娘一模一樣…好吧!我說!」嚴燁一貫冷靜的表情鬆動,輕嘆了口氣,寵溺的說。

他抬頭看著夏日午後特有的湛藍色天空,思緒飄到很久以前…嘴角揚起苦澀又溫柔的笑。

十八年前,十七歲的他為了找尋七星刃在山裡迷了路,三天三夜沒吃東西了…他徘徊在山裡覓食…過了許久,從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琴聲。

「…太好了…」嚴燁鬆了一口氣,有琴聲就表示附近必有人家…他趕緊上前想去要點食物。轉過幾個彎,便見到一棟小草屋,推開有些破舊的籬笆,映入眼簾的景象令嚴燁怔住。

在一片鬱綠青翠的竹林之中,一名藍衫少女坐在草蓆上,輕柔的撫撥地上的琴。那少女約莫十六、十七歲左右…一頭絲絹般的黑髮隨風清揚,五官標緻秀美、肌膚白得甚至有些透明,一舉一動都優雅動人,彷彿天上仙人般脫俗。

嚴燁眨了眨眼,他這是置身仙境還是在作夢?一時間他忘了肚餓,忘了疲乏困頓…維持著推籬笆的動作站在原地,癡癡的聆聽琴聲。

待曲子終結,那少女抬起頭來發現了嚴燁。

「山…山賊?!」她抬起衣袖擋在身前,訝異的問。

「不!這是誤會!!」嚴燁回過神來,趕緊否認。

「我是…」他一本正經的才要開始解釋,肚子裡便傳出咕嚕咕嚕的飢餓聲,一時沉默了下來。

「……」嚴燁滿臉通紅,這簡直是一生最丟臉的一刻…

「……」那少女盯著他的肚子看,或許是感到傻眼。

「…姑娘,能不能向妳買些吃的…」在一段實際上很短,但嚴燁卻像度過一百年般的沉默後,他極為尷尬的開口,強忍想逃出去的衝動行為。忍著點忍著點…誰沒肚餓過?餓死更丟臉啊!!

那少女微微笑,點點頭示意嚴燁跟她到屋內。

待他坐定,那少女便出去外頭煮東西,留下他一人。

嚴燁四下環顧,這室內只有一張桌子、兩張椅子…剩餘的地方擺著一張簡陋的木床…除此之外便沒有什麼空間了,連灶都是搭在屋外,極為簡陋。

「這裡只有一些簡略的菜…請用。」片刻後那少女端著幾盤菜進屋,對著嚴燁溫柔的笑,淡淡的說。

「多謝姑娘,有勞了。」嚴燁回以她笑容,拿起筷子便吃。她一個人住在這裡嗎?這什麼也沒有的深山?

「公子別客氣了…想不到那張椅子還有派上用場的一天。」那少女又添了一碗飯給他,笑著說道。

看她一臉淡然的笑,嚴燁隱隱覺得不該多問什麼,只默默吃著飯。罷了…這是人家的私事,多問做什麼?吃飽後他便起身欲走,那少女有些猶豫的阻止。

「…公子還是歇一晚吧。這一帶的山裡有狼群出沒…夜間行走怕是不妥。」她是這麼說,可是嚴燁覺得不妥。

「小心一點應該不…」話才說到一半,遠處便傳來一陣陣狼嘷。這…現在再出發根本是傻子的行為。

「…還是叨擾姑娘吧…」嚴燁有些無奈的苦笑起來。

「好的。」那少女也露出苦笑,這該說什麼?一語成讖?

嚴燁在小屋的簷下席地而坐,沒有進屋的打算。

「…公子,你當真要睡這裡?夜間路重,屋內雖小挪個位子出來也無不可…」那少女擔心的低頭看他。

「我不要緊的,不能如此冒犯姑娘。」嚴燁搖頭苦笑。讓人家請了一頓飯還同睡在一房…他沒如此厚顏。

在嚴燁的堅持下,她也不再多言,於是他便在簷下席地而臥。原本想說不過一晚而已…誰知道隔天竟降下滂沱大雨。

「…這雨一時半刻也停不了…不如再留下吧?」兩人站在簷下無言以對的望著外頭許久,那少女苦笑著說道。

似乎是看穿他的尷尬,怕他不便自己提出留下的要求,便主動開口詢問。嚴燁有些靦腆的笑了。

「…多謝姑娘。」她真是貼心…嚴燁心底有些溫暖。

「不必客氣…只是這裡沒什麼娛樂…怕公子會無聊...啊,不知公子可懂音律?」她似是想到什麼,拍了拍手說。

「?略懂…」嚴燁好奇的看著她,不解的開口回答。

「甚好。」那少女微微笑道,搬出琴和他坐在屋簷下。

「左右無事,不如公子替我指出不足之處來打發時間吧,獻醜了。」說罷,她便輕柔的撥弄起琴弦。

「…一個人在山裡總是無事可做哪…」她悠悠的說。她的側影有些落寞,所彈出來的音色淒涼哀傷…

「…是啊…」不知為何,嚴燁竟連一瞬也無法移開視線。那絕美的音色繚繞,嚴燁不知不覺的拿出簫來合奏。他並未有任何不悅或想阻止他的舉動…甚至看起來有些開心的微微一笑。但突然間琴聲發出刺耳停頓。

「咳!咳!!」那少女低下頭來猛咳,血從指縫間流下。

「姑娘妳怎麼了?!」嚴燁趕緊停下簫聲,著急的問。只見她慘白著臉異常平靜的盯著手上的血跡看。

「…老毛病了…公子別在意。」她抬起頭,邊咳邊雲淡風輕的笑道,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,甚至比噎到還平淡。嚴燁皺起眉移到她面前。

「老毛病?那屋內應該有藥了?我扶妳進去吧,藥收在哪?」嚴燁向她伸出手,完全忘了這樣是否逾矩。

「…有勞公子。」那少女怔怔的盯著嚴燁的手,看不出來心中在想什麼,過了片刻才輕輕將手搭上去。她讓嚴燁牽著進屋,在床下拉出一個竹籃給他。

「……就這些藥材了嗎?」嚴燁盯著竹籃裡的東西問。

「……是的。」那少女又咳了幾聲,有氣無力的回答嚴燁。

「我去煎藥。」這算什麼藥材?比劣等品都不如…他心底湧上一股憤怒,停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。到外頭的灶旁找到了藥爐,嚴燁升起炭後便坐在一旁等藥煎好,皺起眉盯著炭火開始發呆。

…這姑娘到底是什麼人?為何生了病卻獨自一人隱身在山裡?她沒有親人嗎?究竟是怎麼回事…?!不對啊…我幹嘛如此擔心她啊?!我跟她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啊!為什麼我現在在這裡煎藥啊?!嚴燁回過神來,錯愕的自問,表情又變的茫然,我怎麼會這樣啊?為什麼…那少女彈琴時向他回眸一笑的神態突然在腦海裡一閃而過,嚴燁有些著迷的沉默下來。

「…就當作是…還她一頓飯的恩情好了…」他低語。過了一小段時間,嚴燁把煎好的藥端進房去。

「多謝公子。」那少女臉色蒼白、冷汗直流的向他笑道。

「姑娘別那麼客氣,我去屋外透透氣。」嚴燁也回以溫文的笑,原本就豐神俊朗的容貌更顯瀟灑。那少女愣了一下,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碗,嚴燁走了出去。喝盡碗底的藥後,她轉頭從小窗往外望了出去。

雨聲淅瀝之中,一名身穿墨色長袍的少年悠然的站在簷下,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向外,彷彿在玩水一般的潑弄雨滴…臉上露出柔和的笑意,散發出自由的氣息…那少女感到有些羨慕,將頭低下。

「…若是雨就這樣不停…該多好…」她喃喃自語。然而天下沒有不停的雨,到了隔天雨還是停了。

「多謝照顧!告辭!」嚴燁站在院子裡向那少女拱手笑道,那少女溫婉的微笑,向他揮手。

「保重。」雨還是停了…也罷…我還想做什麼?反正我的日子已經不多了…她凝視著嚴燁修長的背影,竹葉上的露水經過朝陽照射,映在他身上彷彿閃耀著微光,不知為何有些炫目奪人。那少女有些迷茫的看著眼前的光景,輕輕抿唇。

「公子!」她開口輕聲呼喚,嚴燁好奇的回過頭。

「你還會再來嗎…?」…可是…正因為所剩不多…我才更不想後悔…那少女揪著自己的衣襟,緊張的問。嚴燁微微張著嘴,似乎是對這發展有些訝異。那少女感到有些窘迫,連忙低下頭不敢多看他。

「…我叫嚴燁。」片刻後嚴燁微笑,報上自己的名字。相處了快兩天,這兩人都沒有互相自我介紹,自然是因為原本並沒有打算認識對方,現在可不同了。

「下次再來和姑娘討教樂曲。」嚴燁接著又說。聞言,那少女抬起頭看向他,接著露出欣喜的笑。

「…我會等你的。」她略為害羞的偏著頭說道,並報上自己的名字。自那時起…每隔一陣子嚴燁便會去找她,並順手替她帶些補品或上好的藥。

「咳咳…」這樣過了一兩年,季節已從夏季轉到第二個秋季,嚴燁又上山來探望她,一如往常的熬藥。她仍是嘴角滲著血絲咳得厲害,辛苦的坐起身。

「若嵐..補品吃了這麼久,身子還沒好起來嗎?我帶妳去找大夫吧?」嚴燁把藥交到她手裡問。

「不用了…謝謝…再去看大夫也只是浪費力氣…」若嵐鐵青著臉,氣喘吁吁的邊冒汗邊喝藥的笑道。嚴燁頓了頓,不悅中帶點憐惜的皺起眉來不說話。…居然一臉平靜地說啊…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?我完全不能明白…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捧碗的手。

「…別說這種話,把藥喝了就會好了!」他輕聲說。

「…咳咳…是啊…會好起來的…」若嵐抬頭注視嚴燁的臉,接著轉移視線平和的微微笑道。那口吻…彷彿大人在安慰小孩子一樣…令人心頭一緊。她說,她是因為身有頑疾,才來山上靜養的…可是我看他分明是被趕上山的。不然哪可能放一個重病的人獨自在山裡生活?吃的、用的、住的…甚至於藥材都那麼簡陋…嚴燁心疼的咬牙。

「你煎藥的技術進步了呢!」若嵐喝盡碗中藥。

「想些什麼呢?」見嚴燁一臉沉重,她側頭問道。

「…不苦嗎?」嚴燁問的自然不是藥的滋味,而是心境。

「…一點也不。」若嵐神情恍惚了一下,又露出溫婉的笑容。嚴燁咬牙,這傻姑娘…這麼令人憐惜。他伸手輕柔的撫著若嵐的臉頰,讓目光相視。

「下次我帶更好的要給妳,還想要什麼嗎?儘管說吧。」

「我沒有缺什麼…不然你待久一點吧。」若嵐有些羞怯的凝視嚴燁的臉,伸手輕輕回握嚴燁撫著自己的臉的手,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笑道。好溫暖的手…夠了…已經足夠了…沒什麼不足了…

「這有何難?別說下次,這次就可以待久一點了。」嚴燁聞言不禁笑了起來,真是的…這麼容易滿足?若嵐抿唇笑得更為動人,嚴燁把手輕輕移開。

「所以快休息!每次我來就不休息!」他假裝不悅的說。

「好好!你發現了啊…」若嵐不好意思的苦笑,撫平被子上的摺痕後便乖乖躺了下來,但不肯閉眼。

「你不會趁機離開吧?」她盯著嚴燁,不放心的問。

「…我做過這種事嗎?」嚴燁額角冒汗,疑惑起來。

「沒有。」若嵐開心直率的笑了,就是想問問而已嘛!

「那就相信我啊!」嚴燁無奈的苦笑,就記得沒有。

「好!」若嵐乖乖點頭,這麼緊張啊?真好玩。

「若嵐…快睡,我哪裡也不會去的。」見她仍不闔眼,嚴燁在床沿坐下,伸手替她理理頰邊頭髮。

「嗯。」若嵐雙頰泛紅,害羞的盯著嚴燁的臉。他再三保證…我才放下心來,總覺得心裡好暖。或許這就是名為幸福的感覺吧…她緩緩闔眼。當若嵐再次張開眼時,己經是半夜時分了,她慢慢坐起身,發現嚴燁就坐在旁邊沒有離去。他把一張椅子拉到床邊,雙手交叉在胸前,頭靠著牆壁,閉著眼呼吸平和的打著盹。若嵐有些抱歉的看著他。難為你了…因為這裡太狹窄…之前嚴燁來時都在外頭簷下打地舖,這次可能是怕若嵐一時找不到他會著急,才會改成坐在一旁睡覺,因為這樣她一起來就能看見他了。若嵐豈會不明白他的用意?心中湧上了一股奇特的情感,盯著嚴燁的臉,她的心跳越來越大聲…她伸手往嚴燁的臉過去,卻在快碰到時停住。

「…七星刃啊…若是我的身體好的話…就能一起去找了呢。」若嵐皺起眉,有些感傷的淡淡苦笑起來。她知道的…這副病弱的身子…怎麼能陪伴他長久走下去?她一直淡然接受自己的命運,可是到了現在,她生平頭一次,這樣的痛恨自己的命。這種話,說了也只是給他添麻煩…所以她什麼也沒說,半個月之後他便又動身走了…若嵐站在小草屋前,一如既往的目送嚴燁。就讓我再自私點吧…在我這不知何時會終結的短暫生命裡…就一下下…再一下下…再讓我享受一陣溫暖的日子…

在飄下細雪的時候,嚴燁踉蹌的走在街上,全身上下都佈滿血汙傷痕,每走一步就從身上某處滴下幾滴鮮血,身後的腳印旁留下觸目驚心的紅,他按著傷口痛苦的喘息著。

「…呿…太大意了…」嚴燁咳出幾口血,艱難的繼續向前走,絲毫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意思。他為了尋找家族失落的七星刃,長年在外奔走,這次不小心太深入賊窟,差一點就回不來了…他眼前一片模糊,但依然固執的移動腳步。

…好想見妳…嚴燁在心底喃喃自語。他回憶起差點被砍死的那個時候,那賊窟中的山賊高舉著刀,怒喝之中便向嚴燁筆直劈下,他在混戰中不及完全閃避,被砍了好大一處傷口,而當血花飛濺之時,若嵐的笑靨突然在他腦裡一閃而過,原來倒下的身軀不知為何湧出極大的力氣,睜大眼猛力揮劍殺出一條生路,成功的逃回安全處,卻一刻也不願耽擱的踏上前往若嵐所在的深山方向。

我想見妳…好想見妳…在死之前,我只想再見妳一面…再一面就好…若嵐…若嵐…嚴燁心裡不斷重複著這段話,原來…原來自己早已深深愛上她。等見到她之後,他一定要向她說出心裡話…一定…嚴燁憑著過人的意志力,在身受常人足以昏迷的重傷之下,竟然一路拖著身體順利到了若嵐家。

聽見門外似乎有什麼聲響,若嵐點起油燈走了出去,只見清冷的月光之下,漫天細雪飄零之中…那個總是替她帶來溫暖的少年,渾身是傷血跡斑斑、搖搖晃晃的向她走來,嘴角噙著笑。

「…燁!!你…你怎麼了?!」若嵐驚慌地把油燈抖落在地,衝上前抓著嚴燁的手臂擔心的喊。

「…若嵐…我來看妳了…妳看…這是上等的藥…」嚴燁顫抖著染滿血的手撫著若嵐的臉頰,另一隻手將一直小心翼翼抓著的紙包拎起來,溫潤似水的彎著嘴角,含情脈脈的凝視著她。大概是看到她就放下心來了,嚴燁眼前忽然一黑,腳下無力整個人往若嵐那邊倒了下來。

「…燁!!燁!!」若嵐錯愕的支撐著他,驚恐的喊。她吃力的半扛半拖的把他弄到屋內,眼角泛淚的撫著他的臉,什麼時候了還管她的藥!!

「笨蛋!!你笨蛋!!」若蘭一邊哭一邊搖晃他,但嚴燁毫無反應,氣息越來越微弱,血越冒越多。

「不先治傷跑來我這裡做什麼嘛!!笨蛋!大笨蛋!!笨死了!!」若嵐淚如雨下,但是並非沒有任何行動,蒐集了屋內所有能止血包紮的東西,用盡一切心力資源將嚴燁硬是從鬼門關給拉回來。這些年生了這麼久的病,醫書也翻了不少啊,雖然外傷不是她拿手的,可是該如何處理她都知道,所幸嚴燁身上的傷並未入骨,還算好治。

「…待你醒來,瞧我不罵你一頓才怪。」若嵐疲累的坐在嚴燁旁邊,伸手捏了捏仍在昏迷的他的臉,雖是責罵的口氣嘴角卻安心的上揚,她擦擦眼角的淚痕,專注的看著嚴燁的臉。

他身上都是血汙…幫他清理乾淨吧。若嵐將濕布擰乾,小心翼翼的替他拭去血跡泥土。唔…剛剛沒注意到,他的身材也未免太好了…胸肌、腹肌、手臂的肌肉結結實實、條理分明。若嵐滿臉通紅,閉上眼胡亂將他打理好。

「…呃…」當晨曦到來,嚴燁掙扎了一下,張開眼。奇怪?左半身好重?有什麼東西壓到我嗎?他迷糊的伸出右手去碰,微微撐起脖子看了過去。只見柔光照射下,若嵐伏在他胸前靜靜沉眠。她眼角還有些泛紅,哭過了?嚴燁輕輕撫了撫若嵐的眼角,嘴角揚起露出溫柔無比的笑。

「…!!燁,你醒了?好點沒有?」若嵐突然醒來,驚喜中又帶點緊張的捧著嚴燁的臉,焦急的問。

「嗯,好多了。妳怎麼跟我躺在地板上呢?」嚴燁仰視著若嵐,關心的問,若嵐噘起嘴。

「誰叫你那麼重!!根本沒辦法把你扛上床!」若嵐斜眼毫無魄力的瞪他,提出自己的不滿。

「可以把我丟地板就好啊,何必跟我躺地上?」嚴燁開心的笑了笑,其實他是故意問這個的。

「……我怕你沒心跳,地板又那麼冷,所以…」若嵐的臉整個紅了,為什麼有種很害羞的感覺?

「哈哈,這麼擔心我?真教人受用。」嚴燁爽朗的輕笑。我知道妳的用意,我知道的…他快活的想。若嵐被調侃得啞口無言,有些羞怒的伸出手…

「呃!!若嵐?!等…痛啊!!」嚴燁被若嵐戳了好幾下傷口報仇,臉色鐵青的邊慘叫邊掙扎。

「痛?還知道痛?誰讓你胡來的?以後敢不敢?」成功報仇的若嵐得意的揚眉,很有氣勢的問。

「…不敢了,不敢了。」嚴燁苦笑,再被戳可不是鬧著玩的,他不敢再調侃若嵐,決定乖乖回答。她滿意的點點頭,起身離去替他煮點食物。嚴燁咬牙硬撐著坐起來,靠著牆心中開始盤算。該怎麼跟她說才好呢?我實在不太會說好聽話…早知道人家要找他去風流時就不該拒絕!不對啊!我也不想對若嵐以外的人講那些話…唔…可是…但是…要是…啊阿!!我該怎麼辦!!在嚴燁煩惱得要死的時候,若嵐已端粥進來。

「想些什麼呢?粥煮好了哦。」若嵐在他身旁坐下來。

「謝謝……?」嚴燁伸手要接過碗,若嵐卻不給他。他不解的看著她,只見若嵐盛起一杓粥吹涼。

「啊~~」若嵐把吹涼的粥遞到嚴燁嘴邊哄道。

「……我自己來吧。」嚴燁紅了紅臉,他臉皮很薄的…

「不行,我餵你吃。」若嵐閃開他的手,調皮的笑了。

「…若嵐…」嚴燁有些討饒的看著若嵐,她只是笑得更開心,誰讓你害我擔心的?我要報復!

見她執意不交出湯匙,嚴燁只好苦笑著屈服。他一口一口的細細品嘗,這粥怎麼有股甜味?可是還真好吃,這輩子大約沒吃過這種美味。吃飽後,嚴燁拉住要去洗碗的若嵐,微微笑。

「…跟我走吧。」他很認真的凝視著若嵐的臉。

「……我身體不好,沒辦法跋涉五湖四海。」若嵐的手晃了一下,表情是種略為傷心的溫柔苦笑。

「我揹妳走,走到你我滿頭白髮,走到走不動。」嚴燁伸手將若嵐別到旁邊的臉輕輕轉回。

「…頭髮未白,或許我就離去了。」看著嚴燁深情的臉,若嵐心頭湧上一股想哭的念頭,淡淡說道。

「妳永遠不會離開我的心。」嚴燁很正經的說。聽到這句話,她實在忍不住落下兩行清淚。

「……我早該推開你…可是我太自私…」她哽咽著。

「自私好,是該自私,以後妳都自私吧。」嚴燁將她臉頰上的淚痕擦去,輕輕攬她入懷。若嵐沒有掙扎,有些迷戀的倚在他胸前。

「推開我,妳捨得嗎?」嚴燁低頭吻向她的額。若嵐沒有回答,嚴燁不用追問也知道她的答案。她若捨得,怎會如此擔心他?怎會說自己自私?若嵐…若嵐…我也捨不得妳…捨不得妳傷心…捨不得妳一個孤寂的在山上,住著小小的草屋,吃的藥那麼差,獨自數著不知何時會消失的命…

「跟我走吧,若嵐。」嚴燁堅決的又再次說道。若嵐抬頭淚眼迷濛的看著嚴燁,緩緩點頭。嚴燁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,緊緊將她抱在懷裡。我帶妳走,帶妳吃好吃的、帶妳去看好看的、帶妳買想買的、帶妳給更好的大夫醫治身子…

過了一陣子,嚴燁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,若嵐便收拾了簡單的行囊,帶著琴留下一封信就跟著嚴燁上路,決定順著自己的心意。雖然不知這條命能苟活多久,但我總是會牽著你,和你一起併肩繼續往前走下去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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